电影布拉格之恋(电影布拉格之恋影评)

今年春天,缅甸的政治局势再次引发了人们的关注。另一方面,“缅甸北部成为电信网络诈骗团伙首选的栖身之地”的热点新闻,也让公众对这里产生了“法外之地”的不安认识。

本期,让我们通过与中国接壤的“佤邦”,来一窥这个国家在古老与新生之间不断碰撞的复杂一面,感受这个有着美丽风景与错综迷离社会结构的地方。

注:“佤邦”系列将连载2期,本文成文于2020年以前,如今的边境管理与当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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佤邦南部,佤族移民到了泰缅边境。

赌场里的旧版人民币、“文革”式的军歌、昏暗的小商品市场、宾馆房间里的色情服务广告……佤邦表面的一切都在塑造着一个低质的山寨中国,宛若我们20年前的破败小县城。

而私宅大院里的几十部豪车、按部队番号划分的区块、矿山主人的私人娃娃兵军队、夜店年轻人随身携带的枪械,又让佤邦成为一个由权钱武装起来的军事化社会。别担心醉酒的人们会冲动交火,佤邦的枪口向来一致对外,对向那个他们既承认又防备的祖国——缅甸。

偷渡容易似过马路,却穿越回了从前的中国

“严禁非法出入境——勐啊边境检查站宣”,几个大个儿白字印在红色的长条横幅上,反倒成了某种醒目的路标:往右,严格盘查车辆和证件的口岸大桥;往左,交钱蜷缩入橡皮艇的偷渡“口岸”。陈姐那辆思茅云J牌照的蒙迪欧,就是在这个“路标”前把我放下的。我刚想为自己即将到来的“非法行为”拍照以直播到微信朋友圈,前来做生意的摩托司机就勒令我快走,“这可不是随便挂着玩的,抓住了麻烦”。

偷渡工具是那种供户外娱乐用的充气橡皮艇,一屁股陷进去后,船夫也立即趴了进来,双手作桨,逆着30米左右宽的南卡江激流,向地图上属于缅甸的境外划去。偷渡费用总在随着水流缓急而变化,我赶上的恰是定在最高200元的涨水时节。

过江后爬几步土路上到公路,就有着持老式AK-47的小战士负责登记,算作口岸。再交上30元人民币,你就可以拿到一张戳有公章的“司法委缉毒大队专用发票”,算作“签证费”,回程时还得交还。陈姐家的另一部越野车在边防站接上了我,右舵右行,没过10分钟,掠过跨境大桥的正规口岸,破旧的楼房、脏兮兮的街道跟着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邦康,佤邦的首都到了。

12 岁的佤族童军鲍岩荣在前线执勤。

云南话、人民币、移动和联通的手机信号,确实是这个既属于缅甸、又独立于缅政府的“外国”所流通的语言、货币和通讯方式。

可以对半砍价的昏暗小商品批发市场,光着膀子半躺在办公室长椅上打牌的工商管理局工作人员,川湘风味和河南板面,坏了几根二极管的夜店、慢摇吧、按摩店和KTV 霓虹灯,顺着几座教堂、寺庙和“回族教堂”后的山路可以绕到山顶的城市唯一景点——佤邦独立纪念碑……加上台球厅、网吧和游戏厅,无论怎么看,邦康都像极了多年前的中国边陲县城,而城里几乎所有的商品和生活物资,也都得从江对面另一座当代边陲县城——云南省孟连县运送过来。

边贸往来中,佤邦又能给对岸的中国带来什么?

与缅甸政府的军事对抗以及与国际社会的严重隔绝,让本来立下剿灭大毒枭坤沙部队头号战功的佤邦联合军,随即陷入新的毒品王国黑名单中,甚至被美国参议院指为恐怖主义组织。

佤邦人也颇有些得意地吹嘘:“我们的鲍总(联合军总司令鲍有祥)在本·拉登挂了后,就被FBI 列为通缉扑克牌里的大王。”为了获取难得的和平发展建设环境,鲍总许下“毒品不绝,提头来见”的承诺,并率领佤邦联合党让民众走上了艰难的鸦片替代种植道路。

佤邦南部军区官兵跋涉30余公里铲除辖区外的罂粟。

如今,除了极少数漏网之鱼,毒品基本不可能从勐啊口岸流入中国。而早先无节制砍伐的原木,以及猎获的象牙、虎骨、穿山甲片,也纷纷成为被严格监控的违禁走私品,难以再明目张胆地过江过境。

街上的珍奇药材店里,还陈列着各种野生动物骨骼、牙齿,但也仅供当地的政府官员、矿山主和胶林场主花大价钱消费。被磨成粉末的刺猬尖刺,倒是能躲过警犬的鼻子,作为某种可供止血去痛的药材,与过不了检验检疫的年迈水牛一道,被偷偷带入国境。因此,几乎只剩由171军区下属宏邦公司开采的珠宝玉石,成为鲜少能合法从佤邦流入中国的商品。

佤邦北部那盘的乡干部与熊掌,当地不成文的规定:山民捕到大猎物必须上供部分给乡政府领导。

市场上出售的象牙

闷热的天气并没能将蓬头垢面街道上的灰尘压住,大排量豪车时不时高速冲过,将路边的灰土卷起砸向电风扇吃力旋转的商铺里。

我加快脚步,躲回陈姐家那套有着大院的三层别墅里避暑,佣人早已为赶长途归家的主人换好拖鞋,厨房准备好了劲辣可口的佤族野菜,一个男孩端着盛满缅甸米饭的金盆,安静地站在餐桌一侧,见谁碗里要空了就上前舀上一勺。

“来我们这儿都担心登革热和疟疾,预防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吃油腻的东西。”陈姐的经验颇为独特。

和大多数频繁来往于中缅边境的佤邦人一样,陈姐也是来自云南沧源县的佤族人。几十年来,渐次通过矿业开采、胶林种植、茶园采摘、内地商铺以及餐饮业的投资,成为当地颇有些名望的成功商人,无论是在邦康讨生活还是在北京做生意的沧源人,都或深或浅地认识她。

她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送到外面读书,老大从泉州的华侨大学的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后,已回到邦康帮着陈姐打理家族生意;老二刚到昆明读大学;老三去了美国路易斯安那半年;小女儿在普洱市上初中。

陈姐和她先生都既同时持有中国身份证、佤邦居民证和缅甸身份证,陈姐的先生在边境与“偷渡”的我暂时分道扬镳后,就将车径直开回家里,成为院里近十部越野和商务车里不起眼的小个子。

他们所办学校的20个学生在院里以及隔壁她妈妈的宅邸里帮忙,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管吃管住,其中也有不少家里远房穷亲戚的孩子——而到了该上学的日子,又被送回交通不便的深山的校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