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诸葛亮(我眼中的诸葛亮作文400字)

《武汉大学历史系唐长孺教授谈诸葛亮》这篇文章几乎在诸三国网站都能看到。唐教授说:“诸葛亮可以说是封建社会里边的一个完人。从当时一直到后来,从来没有人对诸葛亮有贬辞的。”一般词典解释“完人”是:没有缺点的人。按此标准衡量,诸葛亮做不到完人。封建社会里边的完人标准是什么样,我至今未查到相关解释,还请方家指教。但我可以确定“从当时一直到后来,从来没有人对诸葛亮有贬辞的”这话指定不准确。“当时”指亮在时,“后来”应为亮卒后,迄何时呢?若迄今,对亮之贬辞不胜枚举,虽网民历史水平参差不齐,但毕竟不如曩庶那般愚昧了,其见解虽有偏激诡异,但亦不乏客观中肯。《杨洪传》记:汉嘉太守黄元素为诸葛亮所不善,闻刘备病永安,惧有后患,举郡反。时亮东行省疾,成都单虚,是以元益无所惮。益州治中从事杨洪谓元素信凶暴,不足为惧,遂遣将擒元。我相信洪之说法,元“素信凶暴”,自取灭亡。但备若依在,元可能就不会有此一举。李严与亮并受遗诏辅刘禅,亮为正辅,主要主政,严为副辅,侧重于军。备是欲分权,有所制衡,使嗣子获安。备遗诏敕禅曰:“丞相叹卿智量,甚大增修,过于所望。审能如此,吾复何忧!勉之,勉之!”其实备对禅的能力是怀疑的,备托孤亮后,又诏禅曰:“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备临终时更呼次子永说:“吾亡之后,汝兄弟父事丞相,令卿与丞相共事而已。”备深谙政治,他可谓对后世弱子如何与强臣打交道绞尽脑汁。我认为刘备的遗诏遗嘱就是一个权位交易。与强臣实权,换保弱子虚位。亮甚叹禅有智量,我想这多半是恭维话。像曹爽与司马懿,诸葛恪与孙峻争辅政权一样,亮与严也不免相兼。只是懿、峻起自贰位,难免程度要激烈一些。亮以正制副,时刻顺手,故显似宽怀,若严翻盘,势必一场格杀。不管出于何因,严基本不赞成亮穷兵北伐的,今天不赞成亮一味北伐的人与曰俱增。李严不得已做北伐督运的事,又值霖雨,这苦差事就别提了。严好象用兵还可以,而似乏萧何之才,而诸葛亮能政理,管仲、萧何之亚匹,理民之干优于将略。陈寿说时蜀无名将,故亮功业陵迟。这真是小蜀的悲哀!我们试想,权且连年北伐应不应该不论,让亮充分发挥管、萧之才,保障后勤,让李严、魏延等得以疆场纵横驰驱,结果是否会比实际好些呢?刘备若依在,但年迈体衰,不能再亲战,他会如何安排北伐呢?他会让谁披挂上马,让谁筹办军资呢?严不能继运粮草,谎召撤军又算得了什么呢?粮草运上去,亮就能办了司马懿?省些粮草,息下战事,我倒觉得是惠利于蜀。严不称其职,早晚会出这种纰漏。亮就盼翟烩漏步呢。亮根本不予悔棋的机会,实际他完全可以核实喻指,但那样自己往下就难走了。搞政治,君子风度不能傻来,装出一些就可以了。亮被懿迅速挺上弄的进退不是,可算是让严召给救了。街亭之败,亮挥泪杀马谡掩己责,这回逮住严可替罪,新帐老帐一起算,把严一下废掉,而涕泣与严子丰书,加以良苦解释。亮打仗不很行,搞政治实有一套。

杨颙尝为丞相诸葛亮主簿,他见亮尝躬身自校簿书,流汗竟曰,直入谏说:“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亮谢之(《杨戏传》注引《襄阳记》)。“谏”是规劝君主、上司等,使改正错误。颙是主簿,流汗校簿书是他分内的事,应该出力干活的被闲了起来,可以指手画脚的却劳于碎务。颙批评亮失为家主之法,当然这是善意的批评。亮首次北伐失败,曹睿露布天下曰:“亮外慕立孤之名,而内贪专擅之实。亮又侮易益土,虐用其民,而亮反更称说,自以为能。行兵于井底,游步于牛蹄。”(《曹睿纪》注引《魏略》)。当然这可以说是敌国的攻击。亮死,刘禅素服发哀三曰,李邈上书曰:“吕禄、霍禹未必怀反叛之心,孝宣不好为杀臣之君,直以臣惧其逼,主畏其威,故奸萌生。亮身杖强兵,狼顾虎视,五大不在边,臣常危之。今亮殒殁,盖宗族得全,西戎静息,大小为庆。”禅怒,下狱诛之(《华阳国志》)。邈曾为丞相参军、安汉将军。亮将杀谡,邈谏以“秦赦孟明,用伯西戎,楚诛子玉,二世不竞”,失亮意,还蜀。谡本不堪大任,或暂不堪大任,全是亮硬架之,非谡取死,实亮致之。不管邈何用意,他的话不可能一点市场没有。亮虽死,但其势力仍在,禅不能不顾及。后主大概想,其人已亡,与其冒险清算,不如谥忠。上下多有要求为亮立庙,禅皆不准。禅想,只宜树立为效忠的样板,不能再加重崇拜。直至景耀六年,在习隆、向充等人的表请下,禅方恩准在近亮墓沔阳(即汉城)立庙。这是蜀汉最后一年,国家危机四伏,后主大概是想以此再羁诸葛瞻效力。此立果然奏效,尽管后主最终不免葬送大业,但瞻父子则战死于沙场。《亮传》注引《蜀记》曰:晋初扶风王司马骏镇关中,诸官属士大夫共论亮,于时谈者多讥亮托身非所,劳困蜀民,力小谋大,不能度德量力。郭充以为亮权智英略,条亮五事隐没不闻于世者,诸位不能复难。今天人们对褒贬亮争议犹烈,但对其五件隐没事,多谓不足取信。上述所举,无论按何种标准衡量,诸葛亮都难及完人,说其强人当然成立。即使对其褒奖一直非常强烈,但讥贬至少是不绝若线。唐教授说(大意):“陈寿说诸葛亮是管、萧之亚匹矣。那么,有一个问题,就是陈寿《评》末有这么一句话,说他‘盖应变将略,非其所长欤?’用一个疑问词。陈寿在上《进〈诸葛亮集〉》的表中也说他善长的是治国,并没有贬低他的军事才能。寿说他的军事才能,‘长于治戎,短于应变’,他是擅长于治军,可是短于应变,即出奇制胜,是其所短。寿在传末还说亮死后,司马懿案行其营垒处所,叹曰:‘天下奇才也’。懿赞赏的,当然是他的军事才能。寿对亮的军事才能绝对没有贬低,只是说他更善长从事政治,在军事上,他在治军这方面见长,而不是出奇制胜。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管、乐是两个不同的人物,管仲是一个政治家,乐毅是一个善治军而不善出奇制胜的军事方面的人才。清朝末年的俞曲园对亮自比有一种解释,他说是针对汉室而言的。汉室仍存,他就仿管仲佐霸主,匡扶王朝;汉室既倒,他就效乐毅,助雄杰力挽王朝。”《三国志》版本众多,我所见的版本中,陈寿上《进〈诸葛亮集〉》的表中是这样写的:“然亮才,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昔萧何荐韩信,管仲举王子城父,皆忖己之长,未能兼有故也。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萧之亚匹也,而时之名将无城父、韩信,大义不及邪?”陈寿在《评》里说:亮“可谓识治之良才,管、萧之亚匹矣。然连年动众,未能成功,盖应变将略,非其所长欤!”“治戎为长”与“长于治戎”意思一样,“奇谋为短”与“短于应变”似乎也无太大歧义。“欤”为助词,有二解:1、疑问词,同“吗”和“呢”;2、感叹词,同“啊”。唐教授所引之版本,“欤”后用问号,显然取疑问意,鄙所引之版本,“欤”后用叹号,显然取感叹意,也有版本在“欤”后用句号。这话怎样理解,怎样翻译,看官可一试。窃谓寿在行文中已肯定亮奇谋将略非其所长,似不应在结语里对其应变将略表示疑问。我理解“治戎为长”主要倾向说亮有组织、建设军队的才能,“奇谋为短”主要倾向说其缺少临阵治敌的才能。打个比方,亮是做政委的好料,但不太适合当司令员。寿反复陈亮可匹管、萧,实际是对亮自比管、乐作了婉转的批评和纠正。俞曲园能据亮自比管、乐一话而钩赜出其志存汉室的心扉,恐愚者永世不能及也。寿若谓亮有乐才,那他就径直省事地套用亮的原话就可以了,但他严谨而巧妙地以萧易乐。乐毅是个善于治军而不善出奇制胜的军事人才吗?请看官自找答案吧。管、萧自知自己长于政理,短于将略,故只做分内事,分外事举荐他人去做。亮若也能如此就好了,可他自己偏弃长就短,也让别人就短弃长,何功业能办?我倒想这很可能是陈寿的心理话。但寿是蜀国人,再写《亮集》是承旨的,要树立忠臣样板,以惩钟会等之篡逆,故对亮用笔需要斟酌一些。司马懿与亮对阵时,说:“亮志大而不见机,多谋而少决,好兵而无权,虽提卒十万,已堕吾画中,破之必矣。”村夫曾好牌而无牌技,屡玩屡输,现在基本戒了,不是没瘾了,而是没银子了。亮死,懿行其营垒,观其遗事,叹其“天下奇才也”。有人说仲达对生诸葛还不很了解,对死诸葛而方悟。这诸葛情结一旦根深蒂固,那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若作如此理解是否也能通呢?即懿赞叹死人奇才,是否是在自衬自己天才呢?死人不复生,不在有威胁,懿长抒一口气,表奖一番对手,不也是在作轻松的自我吹捧吗?

唐教授说:“诸葛亮的地位相当于汉献帝时的曹操跟曹魏中后期的司马懿,军政大权都操在他手中,但是后主一直信任他,对他是不疑的。”诸葛亮在辅政头五年里主要做了三件事:1、重新与吴缔结盟约,缓解东边压力。2、率众南征,平定叛乱,出其赋役军资。3、务农殖谷,闭关息民,治戎讲武。亮之政理才能得到充分发挥。亮之后所为,我看是渐走偏锋了。建兴五年,亮上《出师表》,刘禅遂下诏:“诸葛丞相弘毅忠壮,忘身忧国,先帝托以天下,以勖朕躬。今授之以旄钺之重,付之以专命之权,统领步骑二十万众,董督元戎,龚行天罚,除患宁乱,克复旧都,在此行也。”这篇诏其实是由亮草拟,禅照本宣科而已。亮遂出屯汉中。亮勤勤数年,借一北伐,而将国家军政大权统揽在握。李严次辅掌军职权已形同虚设。亮继承先帝遗愿天经地义,但他缓缓以心计,将先帝简拔的封疆大吏都给晾晒了起来,而替以自己所信任。刘备用魏延镇汉中,李严镇永安,李恢镇南中。我猜想备之心意是冀亮坐成都,驱使边将。但亮亲自操刀上阵了。亮南征时,王连谏其“不宜以一国之望,冒险而行”。亮虑诸将才不及己,意欲必往。知道为什么蜀无大将了吧?蜀当真就没有南征北伐的大将?窃以为应该是有的,只是没有被很好地使用起来。亮驻汉中先后(也可能是同时)将严、恢召到身边,不久严被废,恢死。延郁郁不得志。延战败郭淮,迁征西大将军,进封南郑侯,窃谓这是后主的信赏。亮终其一生不过为武乡侯,一般认为这是乡侯,也有人说是县侯,武乡县在琅琊郡。就算亮封的是武乡县侯,显然不如延的汉中南郑县侯有价值。延可就地享食,亮的是画饼充饥。禅虽能优遇延爵禄,但无以陟与其实权。亮本应以延为主将前去街亭拒张郃,想用刘备没看好的马谡,也应该以其为副将,先跟着锻炼锻炼。亮默认狷狭的杨仪衔持延,使其两败俱伤,而秘密将权力遗与蒋琬。琬随备入蜀,出广都长。备尝因游观奄至广都,见琬众事不理,时又沉醉,备大怒,将加罪戮。亮请曰:“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愿主公重加察之。”备雅敬亮,乃不加罪,仓卒但免官而已。蒋琬的遭遇类似庞统,但程度有些不一样。统守耒阳令,在县不治,免官。琬在县不治,要被罪戮。统经鲁肃、亮相请,备见而大器之,知非百里之才,亲待亚于亮。琬为亮请,由戮而免。琬后出什邡令,入为尚书郎。建兴元年,亮开府,辟琬为东曹掾。琬报亮救命知遇之恩,遂为亮股肱。亮南征还,群寮于数十里逢迎,年位多在费祎右,而亮特命祎同载,由是众人莫不易观。祎遂为亮腹心。亮生前死后,汉中王平,巴东邓芝,南中马忠,皆亮之爪牙。亮卒时五十四岁,功业不立,子瞻八岁。曹操六十六岁死,五十四岁时为建安十三年,出丞相,克荆州,败赤壁;司马懿七十三岁死,六十六岁时为曹芳正始五年,辅政,五十四岁时为曹睿太和六年,为大将军。操若卒于亮年,懿或卒于亮年或卒于操年,大概都可以忘身忧国而享忠名。不幸的是他俩皆老迈功高,人们最终方知其忘身所忧的非汉魏也,而魏晋也。刘禅诏策亮曰:“惟君体资文武,匡辅朕躬,志存靖乱;将建殊功于季汉,参伊、周之巨勋。”献帝诏策操曰:“朕以不德,少遭愍凶,宗庙乏祀,社稷无位。君有定天下之功,虽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曹芳诏策懿为丞相,群臣奏事不得称名,如汉霍光故事。曹奂诏策司马昭曰:“宗庙危而获安,社稷坠而复宁。公有济==之勋,虽尚父之左右文武,周公之勤劳王家,罔以加焉。”虚君待实臣的口吻几乎如出一辙,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正视现实的权宜。亮若寿七旬,北伐大捷,谁会入主洛邑?亮奉禅入,流芳溢彩,亮为亲信拥而自代,正常情理。

唐教授谈了六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最主要的,我只对这个问题里的若干事情姑妄言之。最后,对唐教授谈论的“对诸葛亮评价极高的原因”这个问题再试陈愚见。唐教授说:对诸葛亮的评价,“在明朝以后,跟《三国演义》有关,在此以前,诸葛亮就是符众生的。从三国时期开始人们都是对他赞赏的,他能抗御曹魏这样的大国,他的治蜀得到人民的爱戴,‘劳而不怨’。从东晋以后,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正统的问题。东晋习凿齿作《汉晋春秋》,他就是把蜀汉作为正统。既然把蜀汉作为正统,那当然诸葛亮功劳就非常之大,他是维护了汉朝,一直到后来,司马光作《资治通鉴》还是以蜀汉为正统。”帝王为维护其统治,树立万众学习的样板是手段之一。英雄人物一般成名于壮年,一俟垂暮,多会出现晚节问题。我想英雄最好殒于或隐退于获名。曹操、司马懿皆因多寿,最终无法纸包住火,露出原形,结果毁誉参半。诸葛亮卒于征程,虽遗恨但却全节。刘禅谥亮忠武侯,司马炎敕陈寿作文歌颂之,用意多在此。东晋、南宋偏安,类蜀汉,故统治者要让修史者以东汉、蜀汉、两晋为正统,但北方政权仍坚持汉、魏、晋为正统。亮为蜀晋所崇,后世当权者自然愿跟奉。习凿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确以汉晋为脉,说司马光亦此则似谬。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魏文帝黄初二年》述三国事时说:“臣愚诚不足以识前代之正闰,窃以为苟不能使九州合为一统,皆有天子之名,而无其实者也。虽华夷仁暴,大小强弱,或时不同,要皆与古之列国无异,岂得独尊奖一国谓之正统,而其馀皆为僭伪哉!臣今所述,止欲叙国家之兴衰,著生民之休戚,使观者自择其善恶得失,以为劝戒,非若《春秋》立褒贬之法,拔乱世反诸正也。正闰之际,非所敢知,但据其功业之实而言之。周、秦、汉、晋、隋、唐,皆尝混壹九州,传祚于后,子孙虽微弱播迁,犹承祖宗之业,有绍复之望,四方与之争衡者,皆其故臣也,故全用天子之制以临之。其馀地丑德齐,莫能相壹,名号不异,本非君臣者,皆以列国之制处之,彼此钧敌,无所抑扬,庶几不诬事实,近于至公。昭烈之汉,虽云中山靖王之后,而族属疏远,不能纪其世数名位,是非难辨,故不敢以光武为比,使得绍汉氏之遗统也。”光谓魏、蜀、吴三国皆属列国,没有正统与篡盗之分。光采用魏年,不是尊魏,仅以其方便而已。窃谓光之不偏不倚甚为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