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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救救你的妻子。
  • 理想主义者。
  • 死亡,一个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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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大学附属仲达医院江北区急诊医生。当他不说话时,他看起来像最普通的医生。他中等身材,留着短发,戴着眼镜,粗糙的手上戴着白色粉末的橡胶手套。他一开口,急诊医生的所有特征都显露出来,他很着急,说话也很大声。

在这个37岁的中年男人身上,很多东西都被加速了。他走得很快,十分钟能走一公里。说话要快,不仔细辨析很难抓住他句子之间的空隙;写得快,有时候一天就用完一个全新的黑色中性笔芯;吃得快一点,去西餐厅,把牛排切好用筷子吃,三四口喝500毫升热牛奶。浪费时间的一切都是他的敌人。

在网络世界,范植伟并不平凡。他在今天的头条和西瓜视频中还有另一个名字:@最后的多巴胺。这个网名已经伴随他十几年了。那是2006年,他去医学院学习临床实践,他想写点东西留下来。他建立了自己的域名和服务器,建立了“最后的多巴胺”网站,在医院写了简单有趣的故事,还普及了一些医学知识。这些有趣而深情的文章继续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病人心脏复苏后,范植伟大汗淋漓。

救救你的妻子。

通俗地说,多巴胺等于强心剂,等于救命药。20出头的时候,范植伟问自己:当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几个休克的病人时,我该把最后的多巴胺给谁?最穷的病人?最厉害的病人?态度最好的病人?威胁你的病人?“答案是没有。我会把它给每一个将死的人。他希望永远记住这个答案。

现实往往比想象的难。很多人还没进医院,就已经站在医疗的对立面,总是担心医生会给自己开药,胡乱检查。在急诊科,经常有家属指挥医生,如何开药处方,还有没钱的病人,于是拿出300块钱,让范植伟给自己治病。一群醉醺醺的疯子来到医院,抢走医生的手机,要处方。范植伟说,急诊医生不是简单地面对病人,而是病人背后的家人、朋友和亲人,包括旁观者。

在拯救生命的背后,应急工作伴随着长期的忙碌和琐碎。通常,夜班从下午5: 30持续到第二天早上8: 00。午夜前,范植伟看了44个病人5个小时,平均7分钟,但实际上只有5个病人被送到重症监护室。

中国患者对急诊科类别的认识不清,往往使得急诊科人满为患。护士在分诊台值班,分诊台根据病情严重程度进行分级,但有些患者并不了解。人们经常指着范植伟的鼻子说:“我的生活不就是我的生活吗?为什么要先救他?”有一次,因为他先去抢救一个危重病人,另一个病人喊着要打他。范植伟躲在办公室里,关上门,透过玻璃窗看着病人在外面大喊大叫。

在急诊科呆了近10年后,范植伟说他对人性了解得太多了。他遇到过自称在给病人治病,实际上却迟迟不签同意书的家属,为治疗费用而战的家属,抛弃妻子的丈夫,抛弃父亲的儿子,抛弃孩子的母亲。他想,有时候,那些突然死去的病人在某种意义上获得了一种快乐,就像电脑突然被关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死亡,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如何对待自己。

范植伟的日日夜夜都在这些生与死中度过。有些人从他身边走过,走向生活,有些人永远停下来。

他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和医生。看到丈夫在急诊科的辛苦,她想找个闲暇时间,从医院转到疾控中心。没想到,疫情过后,她比他还忙。2020年春节,从除夕到初四,近96个小时,夫妻俩只在路上见过两次面,说话不超过三四句。

去年疫情期间的一个雨夜,120送来一个病人。多巴胺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的妻子。作为疾控部门的工作人员,妻子在隔离点采样处连续工作,最终病倒。两人都在抗疫一线,女儿很少有人照顾。有一次他们冲着父母喊:“以后我不做医生了!”」

范植伟正在看他的妻子。

近年来,范植伟经常觉得自己受不了了。多年的夜班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很多问题。在全国范围内不断发生的恶性医疗伤害中,急诊科首当其冲。他无法理解医生是如何成为高危职业的。医生每次被砍伤,都会在朋友圈里咆哮。有时候,他甚至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巨大机器的小螺丝钉,磨损生锈了就会被换掉。

然后,他回去工作了。

理想主义者。

听起来范植伟对急诊医生今天面临的环境感到沮丧甚至无助。事实上,18年前,这个安徽山村的留守少年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一辈子医生。少年时,他见证了三位近亲与病魔抗争、走向失败的过程。

患有风湿病的母亲会在雨天跪在床边祈祷。即使全身关节酸痛,也不会去看医生吃药,只是忍着。母亲认为有了神灵的保佑,病会好的。还有爷爷,当他生平第一次走进医院时,被诊断为胃癌晚期。医生挥了挥手,人们收回了手。当我祖父弥留之际,范植伟第一次闻到癌症晚期病人的恶臭。他握着我爷爷的手哭了。我爷爷什么也说不出来。

范植伟想,母亲、祖父和祖母不应该受到这种折磨,但如果他们在家里懂一点医学知识,知道如何看和治疗病人,就不会这样了。高二那年,他暗暗发誓,自己这辈子只会当医生,不管有多难,不管有多难。

五年医学院毕业后,每个科室轮换三年,他表现不错,留在了肿瘤科。在外人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工作机会了。南京三甲医院肿瘤科发展前景好,收入高,纠纷少。范植伟不这么认为。肿瘤科的病人几乎都能看到生命的尽头,谈希望是奢望。他最多照顾16个癌症病人,每天写病历都是折磨,病人一个个来来往往。

2013年冬天,在前途无量的肿瘤科待了十个月后,范植伟选择离开,进入收入较低、工作风险最大的急诊科。他热爱这份工作,生命体征不稳定甚至没有心跳和呼吸的患者可能会在他的努力下重生。这让他真正感受到了医生这个职业所带来的荣誉和价值。至少,他真的拯救了生命。

2015年受邀入驻今日头条,成为健康领域小有名气的创作者,拥有51万粉丝,入选“万元计划”,连续5年每月固定收入1万元。范植伟说,这些钱一开始总是被妻子“劫持”。钱不多,但因此,他在做科普的时候,很容易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让他们知道他在繁忙的急诊科之外的努力并不是一文不值。

范植伟用针线缝制了他的白大衣。

死亡,一个动词

急诊室的故事几天几夜都写不完。对范植伟来说,给他印象最深的不是成功获救的案例,而是失败和遗憾。

一位三十多岁的单身母亲,婚后无法维持生活,喝百草枯自杀。到达时肾功能和肝功能严重受损。白天,她还用手机给儿子点了一份炸鸡。孩子坐在病床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晚上,他的病情急转直下,家人签字决定撤呼吸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范植伟看到病人在清醒状态下撕下呼吸面罩。那就相当于窒息而死,那是难以想象的痛苦。

在急诊科,他见过很多对生活的忽视,比如一个十八岁或十九岁的男孩因为彩礼和未婚妻吵架,喝农药自杀;我见过很多男人还想活到生命的尽头,比如车祸后无论如何都要坚持手术挽救四肢的男人。他也会因为病人的“失望”而感到焦虑。

范植伟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拥有医学知识,这可以在关键时刻拯救生命。这些年来,他的表情从未停止过。他曾经在今天的头条写了一篇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文章,一位母亲告诉他,他成功救下了吞下硬币的孩子。还有一条来自粉丝的头条消息,告诉他曾经患有抑郁症,想要自杀。看完他的应急故事,他觉得生命宝贵,放弃了自杀的念头。范植伟认为这很神奇。过去他在重症监护室只救了一个人的命。这一次,他通过互联网实现了同样的目标。

近两年,他的创作逐渐从文字延伸到视频。最近几个月,范植伟在西瓜视频上发布了很多关于应急知识和生死故事的视频,引起了很多关注。他谈到为什么心梗困扰年轻人,“90岁了还要戒烟戒酒吗?”他还谈到一位38岁的外卖骑手因脑出血摔倒。他希望让公众更加关注疾病、死亡和“人”本身。

今年春节过后,他计划在西瓜视频里做一系列急救视频,名字都是:头痛系列和胸痛系列。他还想把写作中建立的认知框架融入到视频中,让更多人看到实用有效的医学知识和对待疾病与死亡的正确态度。“老百姓缺的不是尖端的医疗资源和技术,而是最基本的东西。”他相信,如果爷爷奶奶能有这样的渠道,他们可能会尽快得到治疗,不会那么痛苦,也不会那么快死去。

“死亡不是名词,而是动词。真正的死亡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人逐渐消失,走到最后。”坐在急诊室里,范植伟说道。刚进入临床工作时,面对抢救失败的病人,他总是脱下手套,把善后工作留给护士。近年来,在征得家人同意的情况下,他会将病人身上的管子和器械取出,然后用角盖住病人光脚,擦去抢救留下的血液和分泌物,让离开的人去见家人最后一面。

过去,他会想,大家都走了,但那里只躺着一具尸体。现在他有了另一种感觉,“尸体也需要尊严。医生不仅拯救生命,还需要给生命最后的尊严。

点击西瓜视频系列短片《答案》,听范植伟讲更多急诊室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