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演义小说里,梁山好汉手中的重要兵器就是朴刀,即使豪富如玉麒麟卢俊义,跟梁山好汉打架的时候,用的也是临时组装起来的朴刀。这种介乎武器与农具之间的东西,肯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威猛,看了那么多版本的电视剧,只有李雪健饰演的宋江把朴刀扛出了应有的神韵——那就是一把锄头。

宋江稳坐梁山头把交椅,凭的是口蜜腹剑与脸厚心黑,他的武功仅限于用来残杀阎婆惜。如果宋江不是郓城县押司并且在江湖上名头颇大,孔明孔亮宁肯拜打虎将李忠为师,也不会正眼瞧一下宋江。

百晓生的兵器谱纯属小说家杜撰,排名前三的天机棒、龙凤双环、小李飞刀上了战场,只能给装备了冷锻甲的骑兵挠痒痒,如果李寻欢真的生活在明朝,那么还没等他摸出飞刀,菜叶网,就可能被一个明军小兵用三眼火铳撂倒了。

在冷兵器时代,战场上唱主角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大刀阔斧,枪族武器(包括矛、槊)的出现,要晚于刀斧,这一点有出土的青铜武器为证。

到了梁山好汉聚义闹事的北宋时期徽宗宣和年间,宋朝的军队科技已经处于全球领先地位,除了冷锻甲不如北方骑兵,其他方面都基本有着代差优势。宋朝兵器谱——武经总要记载的冷热兵器有数百种之多,其中有一部分,就握在梁山好汉的手中,比如关胜的青龙偃月刀、霹雳火秦明的狼牙棒、急先锋索超的长柄开山斧。

为了应付北方游牧骑兵的重甲骑兵,宋军名将岳飞、吴玠、韩世忠、杨存中等人都喜欢用长刀大斧,这一点在《宋史》列传第一百二十三到列传第一百二十六之间有记载,笔者就不再赘述,咱们还是把话题拉回到梁山好汉的兵器上来。

大刀关胜位列梁山马军五虎将之首,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单打独斗几乎没输过——偃(掩)月刀确实上了宋朝兵器谱,但是跟梁山好汉另外四种兵器相比,其杀伤力似乎要略逊一筹。

看了《武经总要·前集·卷十三·器图》中的描画,读者诸君一眼就能认出关胜的兵器:偃月刀、龙吞口,合起来恰好就是青龙偃月刀。

但是看了这张图谱,我们也会感到惊诧:莫非三姓家奴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到了宋朝已经加入了“刀族”?

长柄刀应付轻骑兵或皮甲步兵,当然是可以横扫千军如卷席,但是面对装备了冷锻甲的“铁浮屠”,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前面咱们说过,宋朝的军队科技是十分先进的,只可惜宋朝文官专权武将受屈,先进的武器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即使长柄大刀应付重甲骑兵有点束手束脚,宋朝兵器谱上还有另一种武器,那就是长柯斧,其形制跟程咬金的八卦宣花斧、急先锋索超的金蘸斧差不多:“

大斧,一面刃,长柯,近有开山、静燕、日华、无敌、长柯之名,大抵其形一耳。”

唐朝,长柯斧跟陌刀配合,是李嗣业的看家本领:

“以陌刀、长柯斧堵

(像墙一样)

进,所向无前。”

长刀大斧是猛将的标配,但是更生猛的武将,对刀锋斧刃的杀伤力不屑一顾,他们似乎更喜欢实打实的大棒。

说起大棒,我们不能不提鲁智深那六十二斤的水磨浑铁禅杖——那可不是电视剧演的方便连环铲,而是一种近似宋军制式装备“柯黎棒”的武器:

“取坚重木为之,长四五尺,异名有四:曰棒、曰轮、曰杵、曰杆。有以铁裹其上者,人谓诃藜棒。近边臣施棒首施锐刃,下作倒双钩,谓之钩棒。无刃而钩者,亦曰铁挝。植钉于上,如狼牙者,曰狼牙棒。”

鲁智深从禅杖无尖无刃,一头大一头小,而且是浑铁打造,这东西即使是砸到重甲骑兵身上,也是轻者骨断筋折,重则脑袋开花。

鲁智深的禅杖只有五尺长,这一点看过水浒原著的读者诸君都知道,这种跟柯黎棒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重兵器,也只有像鲁智深那样慈善心肠且力大无穷的好汉才干驾驭得了,威力虽然超过长刀和大斧,但是跟狼牙棒相比,还是要略逊一筹——没有能把人打成筛子的尖刺。

狼牙棒虽然是宋军制式装备,但是“南人”的体力似乎远不如吃牛羊人的北方部族,所以狼牙棒在宋军使用并不广泛,反倒是他们的对手,把狼牙棒玩儿得出神入化,以至于宋人无奈地调侃:

“金国有金兀朮,我们有岳少保;金国有狼牙棒,我们有天灵盖。”

在宋朝军民眼里,狼牙棒就是生命收割机,简直是无敌的存在,遇到这家伙,只能闭着眼睛硬扛。

前面咱们说了关胜的偃(掩)月刀、索超的金蘸斧、鲁智深的混铁禅杖、秦明的狼牙棒,都是属于冷兵器,而宋朝是火药武器崭露头角、冷兵器日渐式微的转折点,所以在宋朝兵器谱上,排名第一,当然是火枪火炮,这一点咱们还是来看看《武经总要》是如何说的:

“猛火油柜,中人皆糜烂,水不能灭。若水战,则可烧浮桥、战舰;霹雳火球,用薄瓷如铁钱三十片,和火药三四斤,裹竹为球,开声如霹雳,然以竹扇簸其烟焰。”

现在想来,宋军装备的猛火油柜和霹雳火球,就是现在的火焰喷射器和甜瓜手雷, 而宋朝开始出现突火枪,就应该是单发步枪的雏形。

前一段时间笔者写过:梁山一百单八将,能够有机会灭掉梁山的好汉只有三个,他们就是会法术的入云龙公孙胜、能下毒的神医安道全,再有一个就是“宋朝盛世第一个炮手”轰天雷凌振。

在施耐庵水浒传中,凌振的火炮是有机会团灭梁山的:

“此人善造火炮,能去十四五里远近,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火炮落时城郭碎,烟云散处鬼神愁。轰天雷起驰风炮,凌振名闻四百州。”

街头打架的人常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在历史战争中,则是“法术再鸟,一炮撂倒”,那个用法术使飞剑斩断武松左臂的包道乙,在凌振的火炮面前也是没咒念:

“包道乙见宋军中风起雷响,急待起身时,被凌振放起一个轰天炮,一个火弹子正打中包天师,头和身躯,击得粉碎。”

梁山好汉手中五种上了宋朝兵器谱的武器盘点完了——梁山好汉只是个由头,笔者真正想说的,是宋朝的武器并不差,宋军之所以总是输给西夏和辽金,不是打不过,而是帝王丞相不想打,再好的武器到了没有战斗意志的军事,也连烧火棍都不如,这就跟美械德械的蒋军王牌部队总是变成运输队是一个道理。

在正史中剿灭方腊的童贯,也曾经带着二十万大军,给被金国打残的辽兵送去了不少武器装备:“

北人遂追袭直至城下,属大风雨,士卒惊走,自相蹂践,兵甲器仗填满山谷。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十四·徽宗·宣和四年)”

再好的武器到了高俅童贯手里,最终也会变成敌人的战利品,梁山军后来的武器并不差,但是有投降派宋江当司令,有想叛宋投辽的吴用当参谋总长,一百单八将也只能悲剧收场。